第160章微光、刀鸣与解脱的序曲（3）

    第160章  微光、刀鸣与解脱的序曲（3）

    这吼声不似诘问敌人，更像对镜中自我的绝望哀嚎。

    在那双痛苦不解的眼中，爱子清晰看到了同样徘徊深渊的自己倒影。

    她紧握冰凉铃铛，咬着牙，一寸寸从地板上支起身体。呼吸不稳，双腿因巨大消耗而颤抖。然而那双清澈眼眸深处，某些东西已然沉淀，坚不可摧。

    “或许……你说得没错。”爱子的声音疲惫沙哑，却异常平静。“我很弱小。”

    她低头看着因力竭而颤抖的身体。“曾经，在无数不眠之夜……我诅咒着这身体的极限，怨恨着命运的不公……为何无论我如何挥汗如雨、透支灵力……却也永远无法触及姐姐那耀眼背影的万分之一。”

    抬头，目光穿透响子：“我曾用谎言砌起围墙，用虚假的暧昧……贪婪渴望一份从未属于我的暖意。”

    接着，视线轻落在咳血的少年身上，声音微顿。

    “但是——”

    她缓缓翻转抬起的右手，将布满厚茧的掌心向上摊开——那些是从小时候起，无数次挥剑留下的印记。是她“挣扎”着经历一次次失败却终究无法彻底放弃的证明，即使每次失败都证明着她的无力，却也是她不断站起一路走来的人生足迹。

    “——我也曾憧憬着，憧憬那些能拯救他人的退魔师，想着如能为他人的平安倾尽全力，将是何等美丽又幸福的活法。”少女的声音里带着追忆的微光。

    “你也一样……不是吗？”爱子的目光重新锁定在颤抖的响子身上，语调放缓，带着仿佛穿透时空的共鸣。“为了那个渺远的梦……为了能像'椎名千夏'那束在绝望中照亮你的光一样……用你自己的音符成为他人绝境中的灯塔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唯有月光相伴的深夜里，用那布满血痕的手指在冰冷的吉他弦上……为你的梦想而嘶鸣！”

    响子痛苦地抱住头颅，指尖本能地蜷缩，但随即又被怨恨吞没——

    “住口——！！！！”

    如被烙红的尖刀剖开内心最深处的伤口，她爆发出凄厉欲绝的尖叫！但萦绕在周身的污秽瘴气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！

    “没用的！！我失败了！所有的努力，所有的希望……最后也不过被碾碎在命运的尘埃里！毫无意义！！”她破碎的嗓音扭曲嘶哑，早已失去了歌唱的力量，只剩下绝境幼兽般的哀鸣。

    面对女人的绝望，爱子没有后退。掌心所握铃铛的清凉，背后少年艰难的喘息，如涓涓细流注入心田。

    小腹深处的灼烧感仍在，但这一次——她不再逃避。

    脊背如被巨石压弯又顽强昂首的细竹，一寸寸挺得笔直。目光如万年冰魄淬炼的利刃，锐利地穿透黑暗！

    “是的，我很弱小。仅凭我一人之力能做到的实在有限，总是不断品尝失败的苦涩，也总是忍不住想要逃避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落下，白鸟优希盈满泪水的惊恐眼神、小野寺梓双臂上自戕的绝望血痕、雪村怜司死寂般的昏睡面容……以及眼前这位声嘶力竭哭泣着、被痛苦和绝望囚困的久坂响子……这些面容如烧红的烙印，滚烫地映照在心间。

    接着——

    爱子的视线再次落回那个咳着血，却仍然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、为她穿越地狱而呼喊的少年身上！

    “……但是！！”

    左手猛然攥紧掌心的铃铛，音如清流击石，斩钉截铁！

    “——只要还有人……需要这微薄之力……”

    “只要还有人，会为了一个如我这般无力的存在……甘愿将自己置于险境……”

    膝盖用力，她稳稳站起。单薄身躯在净灵法阵幽蓝光芒的映照下，如历经风暴摧折后依旧根植于峭壁的青竹！

    爱子直视房间角落里几乎僵死的久坂响子，声音如隆冬寒夜里凝固的冰湖：

    “我就想努力做一名退魔师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每个字都带着生命的重量：

    “——斩断你的怨念！”

    幽蓝的法阵光芒骤盛，无形的意志如出鞘的利剑，直指那腐朽怨恨的核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