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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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睡着了,夫纲也振得足足的。 可她却好像没那么怕了。至少不会怕到想喊“救命”了。娘说的对,以后瞧顺眼就不恐怖了。只要她不害怕了,就留给别人去怕吧——这感觉还蛮好的。 这样七想八想着,雪砚轻舒了一口气,又搂紧被子睡了过去。 等她再次醒来,红烛已燃到底了。 窗户棂子里透进了朦胧的稀光。 不知是啥时辰,他已经起身了。背对她立在床前,低头束着腰带。 高高大大的,伟岸得令人心惊。 大寒天里竟只穿一身短打,微微把手腕拧一拧,便贲张起一种铁血的样子。 莫非是要去练功么?在这新婚的第一日、落了大雪的早晨? 雪砚不知所措地拗起身。他转头瞧过来。朦胧里,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。新婚之夜的糖好像一点没甜到他心里去。 好像再美、再软的温柔乡都溺不死他。 他只瞧了她一眼,兀自往隔壁洗漱去了。 雪砚眨了眨眼,也赶紧识相地爬起来了——尽管特别舍不得暖和的被窝。 爹娘说过,周家有一个严厉的祖传家规:在主子们寝卧的时辰内,丫鬟、仆妇们是一概不准踏足主屋的。违者要受家法的。 所以,男人若起早上朝,就得妻子起来伺候着。 她还不懂怎样伺候,但是乖巧的姿态却要先亮出来的。 作为一只被娘拖到王家的小油瓶,她能安然太平地活到现在,凭的不就是一份乖巧和玲珑么? 雪砚略整仪容,安静地跟了过去。 他擦牙的时候,她去瞧了一下火炉间,大汤罐里焐了一夜的水温温热热的,便为他舀在脸盆里端了去。又准备好了毛巾。 周魁不动声色地打量伶俐的小妻子,真是难得的乖觉呢。他的目光扫过那芙蓉花般的脸蛋,凹凸极美的小身板儿...... 她羞怯地躲了一下眼神,过一会儿,却又强忍着惧怕把眼抬起了。这盈盈娇羞的美,能叫世间的任何男人心脏停住。 他淡淡吩咐说:“以后多睡一会。不必伺候。” 她柔声地说:“夫君养家辛苦,练功也很辛苦。我也不愿意一个人躲懒贪睡的。” “哼。”周魁拿热腾腾的毛巾擦着手,不领情地训诫内人:“这家里不准甜言蜜语。” “呃......” “你家乡那些个嗲风气都给我戒了。知道了?”他拿出了三军统帅的气势,冷眉冷眼的铁血。 雪砚眨一眨眼,脸上飞得通红的了。“哦,我知道了。” 心里却不服地想:既这样嫌弃我的家乡,干嘛放着满京城的贵女不娶,非要纡尊降贵地娶我呢?我非但不戒,还要变本加厉地嗲死你、齁死你。 ——当然,这只是想一想罢了。 以她的老鼠胆子,岂敢公然挑衅一只恶虎的君威? 周魁注视着乖眉顺眼的妻子。好半晌,咬牙切齿地把想睡“回笼觉”的念头压住了。毛巾往她手里一塞,凛然去了后面的练功地方。 小窗外,一个纯情洁白的世界坦陈在那里。 雪花悠闲地落着。无声无息,给人以满心诗意。 作者有话说: 剧情慢热,慢热啊。前面不少家长里短的篇幅的。 第5章 ☆将门家风☆ 雪砚扶着小窗而立,有些羡慕地望着男人踏雪而去。 他背影里透出的傲气吸引着她。让她感到新鲜、好奇。想来,一个人只有见过真正的山高水远,才能这般从容行走吧。 说书人口中上天入地的侠士,也是和他一样的豪迈么? 雪砚的心飞远了,飘渺了。 他属于波澜壮阔的大世界;她却只有一片小天地,拿尺子也量得过来呢。 男人和女子的命真不一样。可是,他们却合铆合榫地做了夫妻。上天的安排既不公平又很奇妙。 好多事,她浅浅的脑瓜子真想不透。 周魁穿过回廊,经过一片覆雪的琼枝,拐弯时猛一刹步停下了。似有所觉地扭过头,笔直地望了回来。 雪砚心里一耸,赶紧缩到墙后去了。 脸上几乎要熟了。 丢人。偷偷这样瞧,人家要以为她有多依恋他呢。 过了一会她才敢冒头,他已经消失了。地上只余一行大脚印。半空,雪像飞蠓一般密密地下着。 雪砚瞧了一会,不禁又为生而为女子的自己叹了口气。 时辰太早,也没个丫鬟、婆子帮衬着。她在新家一尘不染的小隔间里,伺候着自己把洗漱的事搞完了。 听说在一些贵族人家,主子们夜里行个房也要丫鬟们在门外待命。周家却不大一样。她初来乍到,已隐隐嗅到一股清气,家风好像有点硬。 但是,雪砚还挺习惯的。——反而要是处处精细得过头、太有乔张做致的贵族作派,才会叫她这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子发怵呢。 洗漱完,独自荡悠回了卧室。就着熹微的天光,整理她陪嫁的樟木箱子。婚前赶制了十几套好衣裳,都装箱送来了。 雪砚一边美美地比着,一边往衣橱里放。 她一向偏爱热情的颜色。这一日的着装便选了红豆色的上袄,竹月色比甲;下穿缃色长裙。 想着早晨要见长辈,不禁犹豫会不会太跳了。 但转念一想,新妇鲜丽一些也不为过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