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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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贵妃因为脸上生痘把继父给告了?” …… 纳兰佟桂脸气歪了,手上腿上都扎着银针。 “造孽,真是造孽!”他含含糊糊说话,像极了后世的歪嘴龙王。 费扬古这几日身心疲惫,“阿玛,请您专心养病。” 苏和泰早早就跑了,不跑不行,他大妹怒了他,这会儿他跑去小汤山看能不能求大妹那几个丫鬟帮他求情。 纳兰佟桂一滴猛汉泪从眼角留下来。 虽然万岁爷没发话,但他知道他在京城的名声臭了。 他想到当初宝音问出的那句话。 他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自己,后悔,他后悔死了! “大夫,我什么时候能好?”纳兰佟桂含含糊糊问。 嘴角的口水不断往下流。 大夫捏了捏银针,“一个疗程先看看效果。” “阿玛,咱别着急,慢慢治。” 纳兰佟桂瞪眼,“我能不急了,没听你媳妇说,那丫头死不愿意见她,这官司迟早要上公堂,我也要上公堂对峙。” 费扬古有点不理解,“妹妹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,庄子还给她,她也不肯收,非得朝廷判决后再说。” 纳兰佟桂眼神闪了闪,想到明珠的吩咐,他皱着眉头道:“当前紧要的是让你妹妹不要再闹下去。” “她不顾及家里人还能不顾及她那几个丫鬟?” “让你派人去找,人找到没有?” 费扬古忙道:“之前有人在北郊发现她们的踪迹,我派人去了,没找到。” “那就多派点人手,嘶,大夫,你扎哪?疼呀!” 第28章 依旧是乾清门, 皇帝先处理完其他事,舒舒服服歪坐在龙椅上。 “内阁商议如何,能给朕和贵妃一个章程吗?” 明珠皱着眉上前, “皇上,奴才还是认为此事该削弱影响,贵妃状告生父太不应该, 若是传出去影响过大。” “奴才昨日已经将纳兰佟桂喊到府里问过话了,纳兰佟桂说没有抢走贵妃私房的意思,那地契庄契依然写着贵妃的名字, 只是贵妃入了宫, 不好打理宫外的财产,才想着帮忙打理, 可能没说清楚让贵妃误会了。” “纳兰佟桂愿意还给贵妃, 往后贵妃愿意派下人管也好, 还是派内务府管也好, 他都不会再插手。” 索尔图走了出来, “皇上,奴才不认同明珠的看法。” 明珠怒视他, “索额图, 此事闹大与你有什么好处?身为朝廷官员, 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, 若为陛下着想应该尽快平息此事才是!” 索额图没有理会明珠的指责, 他一脸严肃道:”皇上,奴才反对明珠的言论不是因政见不合。” 他侧头看了明珠一眼,“明珠大人府上一向宾客盈门,恐怕不知道昨日下午一则流言在京城快速传开。” 皇帝神情莫测起来。 索额图这话无疑是触动的皇帝警惕神经。 宾客盈门? 明珠到底接待了多少宾客? 是否在结党营私? 明珠连忙否认,“索额图你何必泼我污水, 我对皇上忠心耿耿,上门的不过是衙门下属……” “衙门一些政务下属官员无权处置,便上奴才府上找奴才,奴才也是为大清忙碌,并无私心呐!” “行了!”皇帝打断,他又看向索额图,“索额图你继续说,昨日京城发生了什么?” 索额图示威了一眼明珠,道:“昨日京城四处都在传贵妃状告生父一事,传得有鼻子有眼,昨日传入奴才耳里已经变成了贵妃因其父杀妻,贵妃才大义灭亲状告生父。” 皇帝眼睛瞪大。 这什么跟什么? “皇上,此事民间传得沸沸扬扬,需要尽快平息才是,奴才认为应该当众审理此事才能让京城百姓认同。” “明珠所言的平息此事不过是阻塞言路,此举因噎废食不可取,皇家的名声不能污。” 皇帝又看向明珠,“明珠,你怎么看?” 明珠扫了索额图一眼,谨慎道:“奴才认同索额图的看法,不过奴才觉得应该先询问贵妃娘娘意见,这件事是父女之间的误会,纳兰佟桂愿意将财产归还,娘娘说不定会消气。” 皇帝态度模棱两可点了点头。 “梁九功,你去问问贵妃,对此事结果处理可满意?” 过了一会儿,梁九功气喘吁吁回来了。 “启禀皇上,贵妃娘娘说不满意,她不认同这个结果。” 大臣们出现骚动。 明珠眉头更是紧锁。 “贵妃娘娘问,她已经出阁,当初未带嫁妆入宫,该以什么名义将这些财产带入宫?” 索额图咧嘴一笑,“这不简单,当然是以嫁妆为由,看来娘娘这是不满意内务府给安排的嫁妆。” 明珠没理会他,询问梁九功。 “娘娘还有说别的吗?” 梁九功瞅了皇帝一眼,面色有些为难。 皇帝瞪了他一眼,“磨磨蹭蹭,有什么不能说?” “娘娘说,若是以嫁妆名义带进宫,她是不认的,民间法律规定,女子嫁人后嫁妆丈夫也有支配权,这份资产是她靠一双手清清白白赚来,放在娘家和带进夫家有何不同,都不属于她本人罢了。” “娘娘说不是很明白这份道理,自己所赚的钱为何不属于自己,所以想要诉诸公堂,将这里的道理辩一辩,让她也能心服口服!” 乾清门前一片寂静。 明珠这会儿总算是明白过来,贵妃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财产,而是律法方面对女性财产没有保护。 而其他人则偷偷看上方龙椅上的皇帝,心里那是啧啧称奇。 贵妃这是不仅防着生父还防着皇上。 不少人心里满是好奇,贵妃到底有多少私产要这般防备。 原来如此。 皇帝总算是将这一连串事情给串起来了。 那个女人这是借此事指责他拿走了琉璃方和牛痘。 敲山震虎! 他心里冒出一个词来。 他本该生气,身为一国之君,天下都该是他的,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。 可是想到她那血瘀之症,又不由心软了下来。 他以为这病症是因为入宫,现在看来私自拿走她的东西,这才是病因。 再想想一个女子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,能抓住的只有自己带来的知识,就这还被人夺走,法律还不支持她维权。 皇帝心里有点不舒服,沉甸甸的。 他皱了皱眉头,“此事,尔等如何看?” 明白过来的明珠立刻改旗易帜,“奴才觉得贵妃说得有道理,我满洲人入关前女子出门能够狩猎打仗,支撑门户,总不能入关后地位还不如从前了。” 索额图瞪了明珠一眼,这老匹夫太不要脸了,他跟着道:“更改律法不是小事,奴才还是觉得此事应该公开审理。” 明珠怒瞪他,“索额图,你非得将此事闹到大庭广众之下,置皇上、贵妃名声不顾,到底是何居心?” “你!”索额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。 皇帝不耐烦他俩的争吵,“行了,此案打回大兴县,由大兴知县审理,内阁、刑部旁观。” *** 许方伯是一名举人,去岁来京城参加会试落榜,举人可以做官,需要等待候补。 许方伯不甘心做一方知县,便想着参加下一届会试。 他家在福建,距离京城太过遥远,上一次落榜后干脆留在京城找个书院读书没有回家。 正阳大街这边聚集着不少学子,学习气氛非常浓郁。 这日一早,许方伯从租住之地出来吃早餐,走到大街上就听见孩童响亮的叫卖声。 “卖报,卖报,《世界新闻报》,贵妃状告生父缘由一切尽在《世界新闻报》,两文钱的《世界新闻报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!” 正准备找个摊子填饱肚子的许方伯叫来一个卖报小童。 “两文钱是吧?给我一份。” “好嘞,大爷,您拿好。”小童麻利抽出一份递给他。 许方伯接过,觉得这小童有几分眼熟,他拿着报纸走了几步才想起来,小童好像在附近乞讨过。 他也没放在心上,找了个临街的面摊要了一碗阳春面。 等面的时候他翻开了报纸,映入眼帘的就是偌大标题。 “贵妃状告生父,只因律法不公?” 许方伯倒抽一口气,他小心看看左右,见没人注意感觉将报纸叠了起来。 如今市面上的报纸都是官报,只传达朝堂政策,这种疑似诋毁朝廷律法的私人小报还是蝎子拉粑粑——独一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