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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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玉想…… 薛洺救了她,他那么好,她也不能让他再烦心了。 他很讨厌她,这是他的诉求。 正巧,她也做了打算,能满足他的诉求。 于是,意玉小声说:“我没有想伤害人,最起码,绝对不会伤害您。” 薛洺听了这话,心里软了又软。 她比不得明玉独立明媚,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子,何况她自小的生存环境,薛洺是切实见过的。 如今,她说这话,都这般对他表忠心了,台阶都给他了,他也顺着下吧。 他眉目舒开,抬起掌心,很温柔地想给她擦去从脸颊上滚落的啪嗒泪珠时。 却听到意玉说: “我们和离吧。” 薛洺要给意玉擦泪的手怔在半空。 他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。 第26章 他不让她和离 薛洺此人,把自己人和其他人分得特别清楚。 对于珍爱之人,怎么胡闹,他也都能全盘托底。 但如若一个普通人,陌生人,对他并不算多么重要的人,如果去冒犯他,那么绝对会被更加强势地反攻。 比如这次,梅家算是歪打正着冒犯到了他头上。 梅家毕竟是杭州首富,势力也算是强悍,平常京官自然会顾及。 但薛洺顾不了那些,顶了天给梅家留条人命,不为了这种蠢货让自己沾腥。 表哥梅闹,外加舅舅梅双心,一起被薛洺打包送进天牢,一点情分都没留。 还找军中之人,个顶个的壮块头,去趁着摸黑,把两个人狠狠折磨了一顿。 把意玉受过的,都两倍还了回去。 意玉脸颊因坠马划了一道口子,梅闹和梅双心的脸上就各被划了两道口子。 意玉两天没吃饭,梅闹梅双心也被薛洺吩咐着饿了四天,只给口水防止死了。 …… 都是双倍,更加强悍地压回去。 再比如,对待意玉主动提出和离这事。 意玉说完和离的话,薛洺没理意玉,因为正巧被他派出去收拾梅家舅舅表哥两人的鞍锁回来了。 她盘踞在牙床上,含进一汤勺的药汤,就听到了如上的薛洺的杰作,一口药汤卡住了,咳咳。 “哎呦,你可别在人小姑娘面前说这些凶煞可怖的话,吓到人可不好了!” 一声浑浊中气十足的男人壮声,跟着厚重如苍松的脚步声,一步步从门槛冲进房内。 意玉咳嗽着,抬眼一瞧—— 发现是上次宴会,喊她弟妹,却被薛洺明令禁止他喊弟妹的盐铁司使郝辛。 生得魁梧有力,和薛洺来自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深沉感觉不一样,这位盐铁司使郝辛,生得活像穷凶极恶之徒。 然而,今日碰面,他却面目和善,极其亲热,活脱脱一个热心老大哥。 同他母亲,也就是梅氏的闺中密友张氏的热乎劲,简直是龙生龙了,虎虎生威,一个模子刻出来的! 意玉眼睁睁看着平日里稳重淡然,不怒不喜就让人抖三抖的薛洺,被郝辛迎头一环肩膀,薛洺的脸登时黑了一瞬。 薛洺也并不是什么被冒犯了还忍着格调的性子,他脸上还是淡然:“嗯,不体贴,比不得你心细如发,比我都先知道她的身世。” 郝辛果然急了,他那凶恶的脸上露出茫然,后急慌慌解释:“你可别多想!” “我认出这怀家姑娘,单纯是因着我职务便利,盐铁司的主事,自然会同这杭州首富打交道。” “上次瞧她眼熟,不是由着其他,只是因曾经在杭州的商会同怀家姑娘见过一面,当时看着很沉稳大气的姑娘,坚毅模样让我都敬佩几分,再见却被薛老弟你唬得畏畏缩缩,实属是不敢认。” 薛洺很明显不想听他啰嗦,再浪费时间。 他即将出征,本身事就忙,如今见意玉醒了,也有郝辛帮忙照料着。 他的视角里,意玉还在闹脾气,也不想在意玉这自讨没趣。 于是,转身就要走。 意玉忙叫住他:“薛将军,和离书您要不要签了,也好了却心头大事。” 薛洺却把意玉说的“心头大事”,误解成他是她的心头大事。 正常人如果被当成心头大患,都会觉着是不是自己冒犯了对方。 薛洺不一样,他想的是又能如何呢? 他在见她零落成泥的惨状时,就不想放她离开了,只是不明白,自己到底为什么对她有这种想法? 罢了,先拖着和离这事,他需要时间再去想想,自己为什么不想放她走。 薛洺向来是说一不二,不会给自己留后悔的余地。 于是,他只是淡淡撇下一句:“有什么事,等我回来再说。” 没等意玉回话,便已经扬长而去。 很冷漠。 意玉低头。 这很正常,她于他来讲,只是个小麻烦,没必要听她说话,自然得先去自己的正事。 * 意玉在杭州梅家修养了五日,才被医师叹着气放手,说勉强可以回京。 期间,梅家家主,也就是意玉的外祖母,过来找过意玉。 过来劝和的,说亲表兄妹,能有什么仇什么怨? 话语中还有指责。 意玉解释无用,自知争辩无用,一直偏袒舅舅表哥的外祖母身上是不会听进半分的。 于是只是听她数落,任她发泄,反正意玉习惯,耳朵常年听了好些,就不足为奇了。 外祖母这些年,对她应该算好的吧。 但无奈意玉与被外祖母更喜欢的表哥利益牵扯太大,就不得不屡次牺牲意玉了。 等外祖母火气消了,洞若观火的杭州神探手都看不下去了,直接用自己的权威让外祖母不得不信: 他们是抱着让意玉必死的心来的。 外祖母愣住了。 原先指责意玉“手足相残”的话语仿佛成了笑话。 外祖母没再说话,只是沉默地给她掖了掖被角。 “其实你表哥也是心急。” “主要你一个丫头片子,怎么也比不上男人的脑子好用,外祖母我也是关心则乱,担忧这家业。” 意玉轻轻点头,还是柔顺的模样,让人挑不出错,也没了脾气。 若是意玉反驳,外祖母还能说一句两句,可意玉这幅模样,凄凄惨惨躺在病床上,温顺听她发泄…… 外祖母不敢再过来看意玉。 养病五日后,意玉回了东京薛家。 这次回京,算是贯彻了那句,后宅女人过得好不好,就看男人上不上心了。 意玉因着帮了薛洺的一对儿女,原先都是明显蒙了一层灰的用具陈设,这次回东京,却连马车都是软包锦缎的。 薛洺出征,家里就剩下意玉一个。 意玉不知道为什么,薛洺不在,她反而松了一口气。 薛洺在的时候,她有些害怕他,也有一点点抗拒和他接触。 但他是她的恩人,意玉觉得自己不能这样。 薛洺出征这些日子,是意玉过得最快乐的时候。 白日里把账目瞧瞧,等吃过饭后在园林里走动走动,等晚间去接已经来东京上学堂的紫蝶,温习功课。 婆婆和她关系不错,公公沉溺在奇珍异物中,也懒得来找,没有男人在身边,几房亲戚也都在薛洺的威慑下,不敢闹事,平静美好。 唯一遗憾的,就是同胡维的生意黄了。 意玉的生意算是折了,不过手里的钱多到已经不需要她做生意了。 能及时找到紫蝶就好了,算是付出的代价。 直到族老那传出了动静,据说,是医师来给他治病,结果一口药灌下去,直接把血从鼻子里流了出来。 族老大闹,死活让他赔命。 这个族老,是大房的人。 也就是在前些日子的宴会上,对着老太太哭穷的那位。 意玉还记着他,只因他那日穿得实属破败,仿佛墓里扒出来的衣服,脏得不像人穿的。 东一块西一块,都是泥巴。 身为管家娘子,意玉是最先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