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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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氏气得浑身都在抖。 她被隔开,摸不到她的女儿,她干脆直接抓起烧得往下淌油的烛台,就往薛洺身上砸,便砸便怒吼:“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?我的女儿怎么又死了?你个丧门星,薛府就是个魔窟啊!!” “我的明玉死了一次,我的意玉,又死了!” “为什么!你为什么啊!” 薛洺轻轻一绕过便躲开了。 他并没有责任给梅氏发泄。 他讥诮:“只有我?岳母大人倒是说得轻巧。” “据小婿查到的,当初那玉石,是岳母大人压着,让意玉把玉石给明玉的吧?” 梅氏:“你什么意思?” 薛洺眉目恹恹:“意玉没了玉石养护,所以死了。” “懂了吗,岳母大人。” 梅氏跌坐在了铺地上。 她纤长的手捂住脸,指缝露出滴滴长流的泪液。 “还我意玉。” 声音高昂。 她泣血,喉咙拉得厉长,又说: “还我女儿啊!” 梅氏两句话,声音回荡在意玉灵堂,久久不散。 梅氏第一次承认,第一次说,意玉是她的女儿—— 在意玉还清了生的恩情,同梅氏两不相欠后。 在意玉死后。 第54章 火葬场三薛洺寻死 薛洺被梅氏哭得实在心烦。 外加棺材里的尸身,明日必须得下葬了,今夜是薛洺最后能同意玉待在一起的时间。 虽说体温是冰冷的,但能实在在触碰到。 于是,薛洺并不希望加害过意玉的闲杂人等继续待在府里,直接挥挥手,让鞍锁把梅氏丢了出去。 夜灯寂寥幽白。 薛洺撩了衣角,在棺材前,守夜。 薛洺在明玉当初离去的时候,能作为一个亲人,由衷地祝她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。 坦然接受那一切,独自消化。 但面对意玉,薛洺才算是明白,爱情和亲情的区别。 他看着意玉的棺材,握紧了棺材板,恨恨带着威胁地说: “你不可以走,你得睁开眼睛,不然我不会让你走得安生。” “睁开眼睛,看我。” 可威胁的话才出了口外—— 薛洺看着意玉那张青黑恐怖的脸,却一点都不觉着恶心害怕,而是由内自外的怜惜。 他全然说不出重话,下意识放轻了语气:“真的不看我吗,意玉?” 一个大男人,说的话还带了点委屈。 但不论怎么说,棺材中的女尸都只是紧紧闭着眼睛,僵硬青黑。 意玉真的死了。 薛洺的头抵在棺材板上,他自知说那些根本没有用处。 于是,严色: “就算你去了地府,你也得记着我,你不能先轮回投胎,你得等着我一起。” “不然我不会让你走得安生的。” “你看,我欠了你这么多,肯定会努力弥补,远远超过别人地对你好。” “别人没有我划算。” 薛洺不信鬼神,但又怕真的有鬼神。 于是威逼利诱。 想到意玉重新投胎后同别人在一起,几经缠绵,恩爱白头,薛洺就嫉妒。 一直到了次日。 诸人皆上直。 薛府的人来把意玉棺材带去,出殡下葬。 薛洺安静地目送意玉的棺材下葬。 他除了得知意玉死讯的那日,破天荒地失控之后,便没再如此了。 薛洺一直极其平静。 没有向任何无辜的人发泄,甚至循规蹈矩,没让人发觉任何不对的地方。 因为强大的人越是悲伤,越是艰难,越习惯性地不去显露。 只有薛洺最明白自己的状况。 思念密密麻麻,灼心蚀骨。 白日清晨,朗朗乾坤,薛洺翻开了自己的名册。 上面全是熟人,记载着伤害过意玉之人。 薛洺一一都去寻仇。 给意玉报仇。 他唤来了鞍锁。 鞍锁不明所以,抱拳拱手。 薛洺手指翻着名册,声音听不出喜怒:“当初是你,把意玉送来给我的汤药,和狗食一样倒了?” “并直来直去,放任自己的蠢嘴蠢想法,直接说意玉的好心是她自己不自量力?” 鞍锁面色一噎,极度心虚。 薛洺拿笔划掉鞍锁的名字: “就从你开始。” “先去领军棍,数量你知道如何,搓搓你性子。” 鞍锁脸一垮。 没有明确的数量,就是往死里打,才能彰显尊敬悔改。 “此后一年,每顿都要吃一碗黄连,祭奠意玉送来的汤药。” “你对意玉的态度也不好,也该尝尝奚落的滋味。从今日起,每日夜里下直,便同倒夜壶的换换位置,你力气大,多干点,府里的夜壶都归你,晚上睡三个时辰,也够了。” “也算是有个契机,让你改改你直来直去的性子,别光当个有力气的莽夫。” 一番话狠辣又漂亮。 鞍锁叫苦不迭,只恨自己嘴贱手贱。 罢了,也好磨磨自己的性子。 薛洺没有什么情绪。 这些日子,只是一桩桩一件件地把府里人都揪过来,追问意玉到底受过什么磨难。 说出来的有赏。 奖励极其丰厚,争先恐后都说了。 薛洺便一件件把欺辱过意玉的人都报复回去。 不论是奚落过意玉的京中贵族,还是自己府里的亲眷,又或是怀家父子。 薛府一时间哭声成河,悔恨交加。 没人逃得过自己做下的孽。 坦荡接受责罚,能从轻处理,只一比一换回去,不加倍,若死鸭子嘴硬,薛洺也有的是法子。 在名册最后一笔划下去后—— 三日过去,薛洺替意玉报完仇恨,才吃完黄连的鞍锁倒完夜壶后,苦着脸跑过来汇报: “意玉夫人已然下葬,同小小姐的墓安放在一起。” 薛洺只是愣愣地看着名册。 名册上的人名都被划了下去。 没有一个冗余。 过了好久,他放下了墨笔。 薛洺才抬头问:“你说什么?” 鞍锁耐心重复了一遍。